最近在台上映的电影「师父」,堪称华语片史上少见的另类武侠片,高手过招不只比功夫,私下更比心机、互相算计,表面上看来说话客气、彼此尊重,背后却有很多需要用心体会的「潜台词」往往才是决定胜败的关键。其中由宋佳饰演的女主角赵国卉,曾经与外国男子生了孩子却落得悲剧收场,她后来拿了电影明星范伦铁诺的照片贴在墙上,当作是旧情人的化身,每天向照片祈祷,告诉自己,对方欠自己那么多,向他祈祷应该会灵验。
编导徐浩峰让赵国卉家中贴的是范伦铁诺的照片,似乎也暗示了「师父」的年代背景,极可能在民国二十年之前,那时候范伦铁诺才是华人观众最喜爱的好莱坞男星之一,民国二十年后就有许多新秀崛起,范伦铁诺地位也渐被取代。不过范伦铁诺在影史永垂不朽,永远是「银幕拉丁情人」或是「美男子」的代称。
鲁道夫范伦铁诺出生在义大利,父亲是义大利人、母亲是法国人,长得帅气英挺,但从小学业不佳,做过很多不体面的工作,包括舞男(除了伴舞之外,还有一些额外的什么,大家心知肚明),却反而成为他在好莱坞一炮而红的卖点。电影初创的默片时期,演员不用管声音表情,专注在脸部与肢体就够,所以很多是来自舞台剧的艺人,他们未必都有突出的外表,女星或者还需要娇俏或性感,男星大都以演技灵活为要件,长相在其次。当范伦铁诺去了美国,好莱坞第一次碰到脸蛋就是卖点的男星,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该怎么用他。
最初期的影片中,范伦铁诺当然都演小角色,好几次都扮反派味道较重的人物。直到民国10年在美国上映、改编自伊本纳兹叫好叫座小说改编的电影「The Four Horsemen of the Apocalypse」,本来并非第一主角的范伦铁诺,竟然就此大红大紫,该片是影史上最卖座的默片之一,在当年自然票房横扫千军,而所有男性角色中就属范伦铁诺长得最俊美有型,一出场的舞厅探戈戏,令女性观众看得眼珠子快要掉出来,不敢相信有跳舞这么帅气的男性,眼光完全无法从他身上移开,其他要角反而都被比了下去。
此片描述一次大战时,一位阿根廷大地主的女儿嫁给了法国人,另一个女儿则和夫婿到了德国,使得他的孙儿辈必须在战场上互相为敌,造成悲剧。书名指的是圣经启示录中在世界将毁灭前出现的4个骑士,暗示世界大战带来毁灭的伤痛。
原著中在法国长大的孙子受到不伦恋情的爱人影响,从对战争无感到自己上了战场,只是一条支线情节,主线仍在阿根廷亲辈如何面对战祸带来的家庭悲剧上。伊本纳兹的书在欧美各地大热销,早被电影公司看上,却因格局大、人物多,又需要砸下大钱拍战争场面,被认为「很难改编」,直到女编剧裘恩玛西斯完成高难度的任务,电影公司看了她的剧本非常喜欢,才决定开拍,裘恩坚持要范伦铁诺饰演阿根廷地主的孙子,导演本来有意见,最后决定接受她这点坚持,她在剧本里也把孙子的情节写得更集中、更清楚易懂。片子还没杀青,编剧和导演光看毛片就心知范伦铁诺一定会跳出来,把孙子的戏愈加愈多,公映版本里已经比排名第一的爷爷这个角色露脸时间还多。
民国时期的上海,好莱坞影片放映速度不会特别慢,此片在上海戏院上映时叫做「儿女英雄」,美国的轰动情况在遥远的东方再现,观众有口皆碑,售票处大排长龙,「影史首位拉丁情人」范伦铁诺如平地一声雷成为华人观众的新宠,票房表现甚至比早就是华人心目中大明星的卓别林等都好,笑匠再会搞笑,也不如帅哥的一颦一笑,「儿女英雄」几乎是当年在上海最卖座的好莱坞影片,书商也趁机推出原著中译本,书名也同样取为「儿女英雄」,造成热销。范伦铁诺旋风一烧好几年,「儿女英雄」每隔一、两年就会在沪重映,仍然有观众捧场。
范伦铁诺在美国崛起,那时已是红牌女星的南捷穆淮指名找他合演改编自名著「茶花女」的默片「红颜薄命」,虽然拍摄风格较为特殊,在美国与华人区仍有不错票房。 范伦铁诺充满拉丁异国风情的长相,最适合扮演异族情人,电影公司为他量身打造新片,饰演沙漠中的酋长,再创卖座高峰,和「儿女英雄」的探戈舞王成为他从影生涯中两个最经典的形象。这部片到了上海放映时,叫做「荒漠劫美记」,华人迷姐迷妹继续蜂涌进戏院欣赏范伦铁诺的帅气英姿。范伦铁诺接著有几年,片子品质不佳,连带在美国票房走下坡,后来才又以「黑鹰盗」重振雄风,并演了代表作的续集「后部荒漠劫美记」。
眼看演艺事业又要再度如日中天,范伦铁诺却突然在纽约的饭店昏倒,经诊断有阑尾炎与胃溃疡,需要立刻动手术。虽然动了手术,却并发腹膜炎,几天后医生还对外放话,觉得他的恢复情况应该已在控制中,不会有太大问题,那知问题愈来愈严重,开始导致胸膜炎,医生后来再检查,已知他病入膏肓、恐回天乏术,却不告诉他这个噩耗,也不通知媒体。范伦铁诺一度回光返照,还能与医生谈自己的病情,却终于又昏迷,才31岁。
他的死讯传出,震惊全球影坛,无数妇女为之心碎,葬礼时有10万人前去瞻仰遗体,还有人难过寻短。「后部荒漠劫美记」在他过世后两周上映,戏院大排长龙,都是想要去看偶像最后遗作的粉丝。范伦铁诺毕生都没拍过有声电影,只活跃在默片时代,死后快3年才有第一届的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,但他的影响力在近百年后依然深远,他的名字还是被无数新生代的观众知悉,「师父」用他作为好莱坞男星的代表,确实不做第二人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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