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阵子阿奏因为胖灵精的一些行为，把茅头指向我，当他的面骂妈妈。我的心态宛如大军师司马懿之虎啸龙吟里的司马懿「做都做了，还怕骂吗？」，反正她骂完、发飙完，就结束了，顶嘴或回话只会骂更久。然而，小孩子的小眼睛、小耳朵与小脑袋尚无法理解妈妈的冷处理，胖灵精累积到某天突然爆发，跟阿奏大喊「妳不要再骂我妈妈了」，此次爆发更提醒我必须好好处理并与他讨论。

 

妈妈的心声：妈妈为了孩子，宁可让自己「黑掉」

1. 妈妈为了孩子，宁可让自己「黑掉」

很多妈妈，也像我一样，经常面临道德两难：一方是长辈，碍于不想在孩子面前顶撞长辈做不良示范；一方是孩子，长辈强迫孩子，妈妈挺身而出、保护自己的孩子，下场常是当场被拉黑却又只能默默吞下委屈。当然也有一些被逼急了、敢于直言的妈妈，直接在孩子面对反击与批评长辈，戴上「逆媳」或「黑媳」的皇冠。

亲身经历语言暴力（verbal abuse）的家暴，却顾此失彼，胖灵精失控怒喊「妳不要再骂我妈妈了」，是我始料未及的。这次爆发，未尝不是好事——让他把心中怨气发泄一下。虽然我平常会与他讨论（见下一大段），但也许仍有未尽事务残留在他的心中，也许这次爆发正是在告诉我「妈妈，我长大了，你可以跟我讨论得再多一点、再深入一点」。

 

2. 维持自我与尊严，不卑不亢

面对长辈的语言暴力（verbal abuse）可谓另一种人生修炼！我的情况并不算最糟糕，有朋友甚至直接被婆婆骂「肖查某」或「米虫」，已达人身攻击的程度。阿奏只要看不顺眼的事，千错万错都是妈妈的错，与这样的人当家人是很辛苦的事，首当其冲的我早已认清阿奏的骂无损于我的自尊与自我，毕竟「要全世界都的人都喜欢我」是个非理性信念（irrational beliefs）。她有喜欢或不喜欢我的权利，当然我也有。起初，我也迷失过，例如让老公去帮忙拜拜、我带小孩，阿奏就开始骂我不孝了，骂到我差点以为到底我对我父母有多不孝了？！我不敢说自己多孝顺，但也不会到不孝的地步啊！清醒后，就知道保有自我和尊严很重要。

面对长辈无礼对待，不卑不亢：不低声下气，因为我也是别人的女儿，我有我的尊严；也不用傲慢自大，觉得她一定错或我一定对，但做该做的事。只是孩子不懂妈妈的心路历程，他只看到和听到妈妈被骂。

 

像阿奏这样的长辈，靠酸言酸语贬低晚辈，想用这种方式赢得尊重与感恩，其实只会让大家更害怕接近她，然后她又埋怨孩子都跟她不亲。事实上，是她自己把大家都推得远远的。洪仲清临床心理师曾说过「长辈没有长辈的样子…………当他人不尊重你，我们还对他客气，有时候真是伤了我们自己。」，我从一开始被骂，心里会受伤、会在意，到后来知道阿奏就是这样的人，加上她年纪也大了，学不会尊重别人，自然也无法跟她多计较，选择被骂、不回嘴只是不想让孩子看到更多争吵的丑陋罢了。诚如蔡康永所说的——不计较有两种。明白，不想计较，那是豁达。不明白，不知要如何计较，那是糊涂。我不敢说自己有多豁达，但至少真的不用再跟她争什么。只是这个部份，根据Kohlberg的道德发展阶段理论，可能得等孩子再大一点，他才能领会吧！

妈妈不能教长辈，但是一定教会孩子你的事

 

当天也与胖灵精讨论到「妳不要再骂我妈妈了！」这件事，他说「我讨厌阿奏，因为我做错事，但是阿奏连妈妈和我都一起骂，所以我讨厌阿奏」。长辈对媳妇的语言暴力（verbal abuse），对孩子来说，是不良示范，也会影响到孩子的家庭观，例如认为自己的家是否安全、家人是否和平相处，甚至影响对外的世界观，认外在世界是令人害怕的与不安全的。因此每次当我又被骂，若胖灵精在场，事后我都会做到几件事或跟他强调几个重点：

1. 稳定孩子，让他知道这里（家／妈妈）是安全的

小孩子毕竟是小眼睛、小耳朵，眼见为凭、耳听为实，只是小脑袋瓜还处理不了这种复杂的两难情境。我相信孩子也是累积达一定程度才会爆发的，虽然我每次都会与他讨论，但小孩对这些人情事故的理解不足，逻辑也尚在形成中，妈妈要跟他完整解释清楚，也是有难度的，但还是要做。被骂一定不好受，尤其妈妈也被骂，更能体会。让他发泄完他的情绪、听他说完他的想法，最后都会告诉他「妈妈都会听你说，有事情来找妈妈讨论，妈妈会帮你」，尽量确保孩子知道他还是在安全与爱的环境下，不需有所顾忌或担心。

2. 蔡康永：「讨厌的人有用的：讨厌的人逼我们不变成他们」

事实上，小孩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反应是很真实的，对一个人的好恶也是很明显的，基本上就是「你对我好，我就喜欢你；你对我凶，我就讨厌你」。我从小看著阿奏对胖灵精凶，他从毫不懂事，但现在已开始略懂得前后因果。孩子讨厌阿奏，也不是妈妈三言两语就能将「讨厌」的感觉变成「喜欢」。

但可转念想一想：我们不能选择长辈或家庭，但是我们可以选择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。正因为我们被这么伤害过，我们了解这种伤害的后果，日后就不要这么对待他人。诚如蔡康永所说的——讨厌的人有用的：讨厌的人逼我们不变成他们。

也因此，胖灵精说「阿奏一直骂人」，我跟他讨论阿奏「对人的态度不好、一直骂人」一事：她是长辈、老人，妈妈无法要求她，但是妈妈都有教你「对人要说好话、做好事」、「阿奏是长辈，你和妈妈都是晚辈，不能顶撞长辈」。

3. 从事件中找出可以学习的部分

妈妈只能善加利用每次被骂的事件好好跟胖灵精讨论：对于意见不合的事，双方都可以表达意见，就像妈妈也会听你说一样，学习尊重别人的想法与意见。不见得一定得认同别人的意见，但可以试著去了解别人为什么会这么想。

例如苹果不削皮一事，我再次跟胖灵精强调苹果可削皮也可不削皮，每个人喜欢的不同。阿奏喜欢削皮可能是她的习惯，你不喜欢削皮，这是个人喜好，无关乎对错。至于吃不吃用指甲抠的葡萄一事，胖灵精你不想吃，那是你自己的选择。即使面对的是长辈，仍需坚定自己的想法，但也许可以练习委婉地拒绝。就像你很明白地陈述「我不知道那是什么，所以我不要吃」，你很勇敢地表达出自己真正的想法，这样真的很棒！

至于阿奏骂你，也骂妈妈，还是回到那个理由「阿奏是长辈、老人」，只是她不一定听得懂你的意思，但你可以练习说。把每件事都当做一种学习、一种练习！

（或许读者会问，那为什么妈妈不跟长辈说？这才是最吊诡的地方！长辈愿意听是小孩的孙子说，但不愿听是大人的媳妇说～只要一开口，就被认定是顶嘴或狡辩。）

4. 被骂、不回嘴，不代表就是做错事，也不是受害者（victim）

胖灵精说「我讨厌阿奏，因为我做错事，但是阿奏连妈妈和我都一起骂，所以我讨厌阿奏」。其实不想吃品相不佳的水果，也不是什么错事，而且说实话，连我听到「用指甲抠掉」这些关键字加上实际看到，真的也不想吃，更何况小孩呢！阿奏归究于是妈妈的错，连带著让胖灵精也觉得自己错了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由意志（free will）！像吃水果这种事情，是有选择的，你不愿意吃，那就不要吃，不会因为长辈指责，就代表你是错的。妈妈被骂、不回嘴，也不代表妈妈有错，在这事情发生过程中，你也看到了，阿奏指责是妈妈不让你吃，但妈妈是让你自己选，所以你也知道阿奏骂的不是事实。在这事件中，你和妈妈都没做错事，纯粹是个人选择的问题。

礼貌是以尊重为基础，不是以长辈之姿强迫服从

利用每次事件好好澄清，虽然只是一事件，但一点一滴记在他的小脑袋瓜里，妈妈期待他终究会学习到：要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，学会互相尊重不同的意见，不是谁大声、谁发脾气，他就是对的，也不是被骂的人就一定是错的。

希望某些长辈好好思考，是否真的需要靠酸言酸语来树立自己的权威？如此方式，只是伤害长辈在晚辈中的形象并且成为不良示范罢了。如若长辈们的子女被其公婆冷嘲热讽、鸡蛋里挑骨头，心里做何感想？将心比心啊！

 

有些妈妈选择隐忍，但需要注意孩子的情绪与认知发展，适当的引导。虽然有些长辈就是这个样子，我们无法选择，但至少要确保孩子知道他是安全的、有人爱护他和保护他，我想也是因为这样，胖灵精才敢勇于直言说出「妳不要再骂我妈妈了」。我不是完美的妈妈，当完美的妈妈太难了～但是该做的事，妈妈一定都会做。妈妈也不是法力无边，无法保你一生平安顺遂，终究你会需要独立，但至少现在妈妈能和你一起学习解决，就把生在这样的家庭当做你的人生历练一部分吧！